提到北欧交响乐,年之前大都是芬兰的西贝柳斯独领风骚;年之后,丹麦人尼尔森六首力量与创意兼备的交响曲开始受到世界乐坛瞩目。北欧诸国天寒地冻,气候湿冷,如此地理环境酝酿出的作品,别处作曲家无法效仿。西贝柳斯和尼尔森同庚,两人作品自然有某种“北国情怀”;不过这种情怀是宏观的,在微观层面则大不相同。我们能从西贝柳斯的音乐中听出森林覆盖国土面积三分之二、能听到极地圈内“午夜阳光”的芬兰景色?而尼尔森的音乐里呢——森林覆盖不到十分之一,多以畜牧业为主的丹麦,则是另外一种感觉……
从纯技术角度分析,西贝柳斯的主题和旋律植根于国家民俗,作曲风格固守传统;尼尔森则很少使用民间素材,喜欢追寻现代表现方式。有人称呼尼尔森为“丹麦的西贝柳斯”,其实这不算褒奖,尼尔森应该大声疾呼“我就是我!”
目前尼尔森已经被学术界认同为他所处时代最重要的交响曲作曲家。热爱交响乐的朋友,请进入尼尔森独特的交响世界。
贫穷的春风少年尼尔森年6月9日出生于菲英岛(Funen)上的Sortelung,父亲是农民油漆匠,家境贫寒,有十二个孩子,尼尔森排行第七。父亲会演奏小提琴和短号,也组建过乡村乐队。六岁那年,尼尔森罹患麻疹,要求父亲买一把小型小提琴挂在墙上当做安慰。不久随老师学琴,参加父亲的乐队为农民庆典演出,也从当地业余乐团获取音乐知识。为贴补家用,利用假日替人看守鹅群,对大自然产生敏锐的洞察力。他具备强有力的观察透视能力,与人相处直率通达的性格,都是在这个时期培养起来的。语音、文学、艺术、哲学都是他终身的追求。
十四岁时,在接受三个月贸易学徒训练之后,他加入Odense军乐队演奏信号号角与中音号,前后四年。这时期他自学钢琴、与友人合作室内乐,也尝试创作室内乐,尽管莫扎特是他最崇拜的作曲家,但此时的作曲风格却比较接近海顿。
渐入佳境几位朋友对尼尔森才华深信不疑,筹钱送他到哥本哈根音乐院见校长NielsGade。很幸运,他以一首弦乐四重奏获得免学费入学机会。年-年是尼尔森的求学生涯,他以中等成绩毕业之后,开始努力作曲。并任职于乐团。年,他担任皇家教堂第二小提琴手,并在年秋天得到一笔奖金赴德国研究瓦格纳乐剧,不过此时尼尔森对瓦格纳的热情随着年龄增长而呈现颓势。在研究之余,尼尔森疯狂的迷恋画廊。年春天,在巴黎结识女雕刻家AnneMarieBroderson,两人结婚,同游意大利。夫妇二人艺术理念相辅相成。年发表了受勃拉姆斯和德沃夏克影响的《第一号交响曲》,从那时起尼尔森可以不需自掏腰包出版作品了,也成了同行嫉妒的对象。《第一交响曲》由一个调性开始,用另一个调性结束,是所谓“渐进调性”的创始例证之一。
接下来的室内乐和合唱作品都大获成功。年尼尔森得到政府奖金,可以专心作曲,不必再教私人学生赚钱贴补家用。年有出版商跟他签订固定合同,音乐事业更上一层楼。这段时间的重要作品有三:年完成取自《圣经·旧约》的四幕歌剧《扫罗与大卫》——讲述扫罗对牧羊少年大卫的复杂心结,以及大卫击败巨人最后被拥立为王的故事。此剧合唱分量极重,接近于神剧;年完稿的歌剧《假面舞会》(Maskarade),描写一对相恋的青年男女,都不愿接受父母安排的婚姻对象,后来才发现父母安排的就是自己心上人;年写成的《第二号交响曲》,标题“四个气质”(TheFourTemperaments):易怒、冷静、忧伤、快活四种情绪。
丹麦皇家剧院步步高升年,尼尔森辞去皇家教堂的工作,年接替JohanSvendsen担任“皇家剧院”指挥,在丹麦乐坛地位越来越高。年发表《第三交响曲》,无论视野还是精神水平都已操控自如,名声开始流向海外。此曲附有标题《espansiva交响曲》,“espansiva”是意大利文,是广大或情感洋溢之意。英国作曲家辛普森(RobertSimpson)将之解释为“内心视野向外生长,生命由之展开,有种对‘人类精神感知和生命享受’的反映,并非提示‘要丰富’、而是‘要快活’。此外,第二乐章唤起的乡村气息,部分学者认为是上世纪最美的音乐之一。”
同年,他还完成了《小提琴协奏曲》,这首作品分两部分,前半部活泼且气质丰富,结尾花火绚烂;后半部则气质转变,放弃了令人炫目的印象——尼尔森说,或许自己太愚蠢才没有让它华丽结束,但漂亮的交响架构倒是毋庸置疑。
天蠶變貌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,尼尔森作品里的有序世界也被打破,音乐语言起了根本变化,不和谐与暴力开始升腾。年发表的《第四号交响曲》,标题叫作“不灭”(TheInextinguishable)。他自述这部作品表达令人继续生活下去的基本力量,即使世界毁灭,这种力量也能让万物重生,鸟类的繁殖和尖叫能听到、看到,人类的热忱与渴慕能观察到。
年,因为常常跟皇家剧院管理层意见相左,他辞去常任指挥职位,转入哥本哈根音乐院做管理层,并且教授作曲理论。此时,他的婚姻亮起红灯,因而常常借故跑去瑞典的Gothenburg,担任作曲家兼指挥家斯坦海默尔(Stenhammar)的副手。幸好最终夫妻言归于好,继续相互支持。
年。尼尔森发布《第五交响曲》刻画无序入侵有序的惊魂幻影,此曲小鼓solo扮演重要角色,而开始不久中提琴延续一百多小节的固定低音极具创意。同年完成《木管五重奏》是为五个朋友所写,每个朋友都给予其适合个性的音乐,一般认为此曲是尼尔森室内乐的最高成就。
年,尼尔森完成《第六号交响曲》,他称之为《间歇交响曲》(SinfoniaSemplic),此时的尼尔森常常遭受狭心症折磨,体力大不如昨。第一乐章的恐怖高潮就是焦虑心情的反映,而第二乐章中三角铁、钢片琴和小鼓争吵代表了作曲家对战后不安和陌生欧洲的思考。此外,终曲乐章主题与变奏中的第八变奏是一种悲剧接受死亡的哀叹。之后他还写出了《长笛协奏曲》(年)、《单簧管协奏曲》(年),都是值得探索研究的曲目。
年,尼尔森应聘出任德高望重的哥们哈根皇家音乐院院长。由看守鹅群的贫困少年奋斗到令人瞩目的高位,已经是人生巅峰,无怨无悔了。年10月3日,尼尔森因狭心症辞世,享年六十六岁,他的葬礼冠盖云集。
唱片介绍越来越多的指挥家开始尝试录制尼尔森的交响全集,其中布隆史泰特的Decca版,无论是演奏还是录音都独占鳌头。指挥家对这套曲目的爱也是至死不渝。从前已经为别的公司录制过一次,到了Decca版终于登峰造极,屡获大奖。这一版是音质圆润,气质朦胧的版本,喜欢明亮脆爽的演出,贝格伦在丹麦录制的RCA版也不错,乐队是纯正的丹麦之声吗,录音师是ASV的BrianB·Culverhouse,品质高出一般水准。喜欢发烧唱片的朋友,伯恩斯坦早年同纽约爱乐录下的《第五交响曲》(Sony)值得收藏。
还有林昭亮得到的Gramophone唱片大奖、企鹅三星戴花的《小提琴协奏曲》(Sony),的确提升了这支曲子的重要性,必须收藏。歌剧迷可以收藏Chandos唱片出品的那套三星戴花由尼姆·雅尔维指挥的《扫罗与大卫》。Chandos另有一套得到Gramophone题名却没有获奖的协奏曲集(包括小提琴、长笛、单簧管等三首,Chan),值得音乐学者观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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