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，米兰，一位年方14的少年刚刚首演了自己新谱的歌剧，这位天才的父亲，该如何奖励他呢——全家出门踏个青？老爸利奥波德所想正中下怀，少年莫札特给姐姐南妮儿的信里戏谑又兴奋地写道：「我看到四个混混被吊在教堂广场，就像在里昂时一样。」俨然已是一名「公开处决鉴赏行家」的口吻。至于里昂，在他们一家年落脚于彼的四个星期之中，利奥波德就曾带着这对当时一个15岁、一个10岁的姐弟去观刑，「度过了一个轻松的下午」。大音乐家留下来的信件，读来常常让人莫名沮丧——贝多芬会粗鲁地在琐事上打转；布拉姆斯藏着掖着，以幽默为掩护，让自己躲在厚重的胡须之后——可是莫札特，写的就是他自己——直言不讳、观点如炬，鲜活地让人无法抵挡。读莫札特的信，就像是被一位喋喋不休的热情朋友，拉进了欧洲18世纪的后台休息室，里面的演员从奥地利的泰瑞莎女王，到王室的家犬Bimperl——两者都让莫札特著迷。他一下扮成丑角，在年的维也纳狂欢节通宵热舞；一下在跟父亲讨论店铺，或者抱怨着资质平庸的歌手与傲慢无礼的金主。他来到林兹，包里却没有可以演奏的交响曲，于是漏夜写了一部新曲，然后又把话锋转回堪与作曲等量齐观的「厕所幽默」上了。是的，这位信里的莫札特，最恶名昭彰之处，大概就在「脏」得很——后世把他年到年集成三大卷、一共封的信件，翻译成诸多文本，经典的年英文版本，出自EmilyAnderson之手；RobertSpaethling与StewartSpencer近期制作的平装版本，更无所保留——像是「我要在你鼻子上拉屎，让它流到你的脸颊」（21岁的莫札特从奥格斯堡写给表妹Maria）一类的语句，在电影《阿玛迪斯》里无疑大展身手——除了作曲家本人所写，两套译本都囊括了莫札特一家人的信，爸爸、妈妈、女儿、儿子都乐在其中，南妮儿信里也会「鼓励」弟弟：「把你的舌头伸到缝里」。另一个惊人之处在于，与曲子相关的内容不多，年末从慕尼黑寄出的信可称例外，当时他寄给父亲的信，突然变成了歌剧《Idomeneo》的制作日志——他指导歌手：阉伶必须像个孩子一样，学习扮演自己的角色；为戏里新更动的一景，谱了一小段由弦乐与双簧管演奏的进行曲——利奥波德从萨尔斯堡捎来装着小号弱音器与崭新长筒袜的包裹，但超级无聊的芭蕾舞大师，又让莫札特错过了邮车……。有时候，这一切又会神奇地结合起来。17岁生日前几天，他从米兰写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姐姐：「我为一首经文歌primoahomo要作明天将会演出。好对你我问。再会。再会。」（Ifortheprimoahomomotettomakehadtomorrowthatperformedwillbe.WellbetoyouIask.Farewell.Addio.）primoahomo指的是阉伶Rauzzini，经文歌是几天前写的《Exsultate,jubilate》（K.）——它热情洋溢的结尾让「Alleluia」一词完全跟旋律对着干，恰似莫札特这封语无伦次的家信一般。在信里，他的生活、性格，与艺术合而为一。年10月，不确定自己能否活过耶诞的他，给妻子留下讯息：「我打了两场撞球……让约瑟夫给我一些黑咖啡，就着它抽了一斗很好的烟草。然后我几乎完成了Stadler协奏曲——也就是感性的、苦乐参半的、我们还没准备好称之为一位真正享受生活者绝唱的单簧管协奏曲——轮旋曲部分的配器。」不用很了音乐，就能享受文字，正是莫札特信件读来令人惊喜之处。当然，如果搭配音乐，体验还会更上层楼。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合集#个上一篇下一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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